重塑废话的权利

从此以后,爱是信仰。

爱情的一万小时定律【1】

黄志雄X曲和

这篇文一定会有很多虫,私设多如虫,但有什么办法呢,冬天就要过去,春天来了嘛。

 

 

 

【1】 据说想要在某件事情上取得一定的成就,先经历一万小时的锤炼是必要条件。

 

 

曲和没想到他的第一次演出会是这样的。

他站在高速列车的车门,就快要挨着车门上的玻璃窗了。双脚因焦躁情不自禁地跺起地来。列车上的广播到站响起,车门徐徐打开,曲和即刻就窜了出去,差点撞到迎面上车的老先生。

曲和立了立领子,又裹紧了外套。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到新年了,前不久刚过立冬,天气好像收到了信号似的,一下子冷了一个八度。

曲和往手里呵呵气搓了搓,打开手机定位,拉了拉肩上大提琴的带子,有点茫然,又翻看了一下手表,就更急躁了。

就快迟到和路痴属性,哪个的风险比较小?恰恰曲和兼而有之。

卒,天要亡我。曲和认命地扛起大提琴,操着他那口标准却并不流利的法语随街看着人就问。

说起来他的法语确实是进步了,当然了,掐头去尾,想想都来了法国三个月了。当初的一个念头,自己都以为自己过段时间就会放弃的,却没想到真的付诸行动了。辞职、办证、学法语,过程那叫一个行云流水,也没有停下来想过要不要后悔。

不过后来在飞机上他终于有时间好好想想了,就发现,其实自己就是不想再被过往困住了,才会走出来。一个新的环境,一个新的生活,一个新的曲和,可还是喜欢音乐。

他想起格拉德威尔在《异类》中指出:“人们眼中的天才之所以卓越非凡,并非天资超人一等,而是付出了持续不断的努力。一万小时的锤炼是任何人从平凡变成超凡的必要条件。”曲和不确定时就会数,自己和大提琴过了一万小时了吗?肯定过了。那么又何必限定自己,停滞不前呢。曲和抚过他的大提琴时就会说服自己。

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曲和靠着手机定位的提示和路人的口述好不容易找到了目的地。一座并不起眼的教堂。刷着黄白色墙漆,不是普普通通,也算不上有多特别。

曲和站在教堂铁大门前的那一刻,竟然有一种朝圣者一般的心情,他不信教,却有一股热泉涌出,溅入心田——大概只有路痴才能明白吧。

他是这样想的。

 

用不着看表也知道早就过了约定好集合的时间。曲和的心石沉大海,他轻轻叹了口气,拖着步伐往里走。反正都过了,倒不如放宽了心。

按照原定的计划,今天不用上课,也应该留在家里认认真真的练琴。他虽然来法国的时间不长,可临近年末,导师交给他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今年的新年音乐会。

虽然不是什么太过严肃的演出,对于一个初来驾到的新老人来说,分量也足够重了。曲和以为那才会是他的第一次演出,拼了命的练习,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小时候第一次登台前也没见他这么使劲过。

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他用力过猛,想让他放松放松,前两天作他导师的教授打电话给他的时候就给他半路出了这么个任务——到附近的一间小教堂和当地的乐团一起举行一次小型音乐会。教授老爷子笑嘻嘻地补充,这个机会本来可是我的,现在给你了,可不许拒绝啊。

都说到这份上了,没辙,曲和只好应了下来。老爷子让他别给自己丢脸。还剩两天才来说,曲和觉得这不是放松,是在实力耍徒弟啊。

曲和沿着小道走了一阵,听见唱诗班在唱歌,这个教堂看着不大,就是找不到有人练琴的地方。他刚想转个方向再努力一把,却在这个时候闻到了花香......

今年冷得早,花开的都不是那么的尽如人意。房东太太的槲寄生在凛凛寒风里挣扎出星星点点猩红的果实,还没有褪尽黄色的小花,但是仍然不妨碍相爱的人们在它底下亲吻。

曲和沿着花香,继续往那个方向走,不确定能走到哪里,但他看见了那片花田——

鲜艳无比的红玫瑰在阳光的照耀下骄傲地绽放着。人的感官是很奇怪的,明明红得血腥,却又觉得纯净。即使是生长在这样没有多少人欣赏的地方,也丝毫不减它的自豪。曲和生长在城市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整片的花田,即使实际上它并不大,却足够装满曲和的视线。

然后他发现他错了,还是有人会欣赏它们的美丽的。花丛中站着一个人。那天空气很冷,那个男人穿着水洗多次的衬衫外套安静地站在红色的玫瑰群中。阳光照在他凌乱的头发上,一阵风吹过更隐没了双眼的神色。曲和不是艺术家也不是文学家,自认不常也不会评价一个人的长相,更何况还是一个男人。可是那个人穿着陈旧的衣服站在娇艳的花群中,那么违和却吸引了曲和此刻所有的目光。

他没有穿着宗教人员的服装,身上的衣服呈现着枯草一般的颜色,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了。男人的鼻梁高挺,光照在上面投影下深刻的阴影,像雕塑那样,是一刀一刀凿出的硬朗凌厉。然后是双手,男人伸出双手抚过眼前的花朵,小心的裁剪下成熟的花朵放在身旁篮子的格子里。曲和想,那个人每一寸的动作都温柔得如同他对待自己的大提琴。

曲和觉得他和男人的距离足够近了,近到他可以看见那双有着健康肌肉纹理的手包裹着生机盎然的青色血管,看见裸露的皮肤在太阳的长时间照耀下呈现健康的小麦色,看见那个人原来跟他一样是亚洲人——他不禁浮现出一丝欣喜——然而男人还是没有发现他。

“下午好,先生......呃,也许是下午吧。”曲和嘀咕了一下,用法语搭话。

过了好几秒,差点让曲和以为男人没有听见他的话,那个人才缓缓转过头来,僵硬地朝他点了点头。看向曲和的眼神里带着疑问和漠然,脸上有那么一秒的呆滞,像是许久都没有表露过什么表情了。新长出青色的胡渣还没剃干净,头发如海藻般乱糟糟地散着也没去管。整个人是安静的,却又给人一种落魄的感觉。他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曲和,直白又警惕,让人觉得不礼貌。

曲和感受到了一丝不自在,眼神瞟了一眼远方又回来,底下斟酌着措辞,“你好先生,我是来你们这参加音乐会的......”他示意了一下背后的大提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眼神忽的有些失落,“但是,我......迷路了。所以那个......可不可以请问你,可以告诉我供客人的休息室要往哪走吗?”

男人听完他说话,又静了几秒,曲和有些尴尬。然后男人微微侧过身,伸出手指了指一个方向。

曲和知道这是给他指路了,顿时精神起来,把滑下来的大提琴又往上划拉一下。朝对方露出一个笑容,“先生,谢谢你!”

他抱着他的大提琴跑了,长腿跨过一个又一个矮矮的栏杆,用最快的方式赶往另一个方向。他没有看见,花群里的人又停滞在那里了。男人眯了眯眼睛,今天的太阳正好,花田里的玫瑰很快又会长出来。

又或是,今天看见的笑容正好。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露出过生动的表情,也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过这么生动的表情。所以他有那么一秒的呆滞,男人觉得情有可原。

曲和停下来脚步,他在口袋里摸索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对着身后不远处的花田自动对焦,男人在镜框里看不清神色,继续修剪他的花朵。

曲和来法国之前,老妈跟他叨叨她这辈子也没去过什么外国让儿子出去以后一定要多照相给自己开开眼界,曲和好好好地答应,可来了这么久了也还没有真的拍过什么。他的心被新生活和音乐填满了,短时间内大概也没有什么可以触动他的心了吧。

曲和整了整仪容,挂出一个苦涩的微笑。这次可真的迟到得够呛了。

对不起,他进门第一时间一定要这么说,都是我,害大家耽误了。我自罚多拉三首曲子赔罪。

这是他们学院定的新规矩。曲和一边盘算着哪首曲子比较熟一边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然后他听见远处隐隐传来一声巨响,接着类似蜂鸣的声音传入耳际。曲和轻轻拍着耳朵,他因不适应而起的间断性耳鸣应该已经没有了,毕竟都来三个月了嘛。

错觉吧。

 

 

评论(4)

热度(102)